跟朋友玩的三題文
題目是雨夜、心軟、風花雪月
趁著2019最後一天再發一篇,希望明年也可以繼續碼字、繼續愛著博天!!!!
OOC有,渣文筆有,爛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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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霅霅雨夜。
時節入了秋末,接下來的每一場雨過後、天氣都會變得更冷一些。儘管白晝依舊暖如季夏,可當太陽沉入地底、夜色鋪滿天空之時,外邊的空氣便一下子變得寒冷起來,連著呼吸都是冰涼的。
在風中紛落的雨滴更降低了濕涼的溫度,於是鼻腔間充斥著冷空氣外、還多了如同沉於水中的潮濕。
就算是身體相當健壯的源博雅,也不得不將衣服給穿好──但也僅僅是攏好衣襟、而並未換上冬衣。
自窗櫺縫隙間灌進的風稍稍搖曳了燭火,但這些都不是重點──源博雅聽見了外頭傳來的細小撲騰聲,他愣了片刻後才慌忙放下手中正保養到一半的大弓,拉開門就跑了出去。
事實上他也不需要奔跑,一拉開紙門、源博雅便瞧見那抹白色的身影正站在雨中,見著房內的動靜而抬起了臉,面龐上是一貫的沉默淡然。
貴族武士並沒有多餘的想法,他只是冒著雨跳下緣廊,不由分說便拉住了對方的手臂,半拖半拉的將那個人給扯進了簷下。
他渾身都濕了,月白色的狩衣被雨水浸透,袖擺滴滴答答的凝著水,更不用說對方向來驕傲的黑色羽翼此刻也全被浸濕,沉重的負在身後。
接下來的動作兩人都沒開口說話,源博雅只讓僕從燒了一桶熱水,當他架起屏風、將黑翼大妖推進屏風後時,貴族武士似乎聽見了大妖不滿的輕哼,但對方也沒有任何反抗,只是在屏風後乖乖的褪下了衣物,將身體泡進了木桶中。
大天狗的影子藉著燭光映上了屏風,源博雅讓人收拾了大妖的衣飾下去整理,自己則備了一套簡單的單衣,等著對方暖起身體後做更換。
他們誰也沒開口,就算是應命來收拾的僕人也沒敢說話,匆匆忙忙將一切都打理好後便退了下去,臨走前還不忘多留了一只炭盆給兩人。
接著,便是一陣漫長的靜默。
比起明顯露出尷尬神情的博雅,大天狗便顯得自在多了,他拎著軟布輕輕擦著翼端,雖然比起擦拭,他更喜歡直接掀起一陣風、徹徹底底將翅膀搧乾,只不過眼下的他並非於大山之中,自然是沒法做這樣的事情。
源博雅終究還是心軟了,他吐出一口長氣,起身接過大天狗手中的毛巾後便坐到對方身後,認命地替大妖將肩胛處的絨羽給揉乾。大天狗也沒有推辭,臉上的表情仍舊十分平靜,只是沉默地將羽翼展開、以便身後人類擦拭。
「……等雨停了再走吧。」
源博雅的聲音混著窗外的雨聲淅瀝,大天狗沒有回答,只是安靜地看著角落燭火搖曳,有幾分恍神。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自從大天狗歸入黑晴明麾下、雙方經過一次又一次的對立後, 這才是他們的初次單獨會晤。
京都中源源不斷發生的事情讓博雅幾乎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思考大天狗的事情,只是每當夜深人靜時他總會突然想起,以往的那位友人此刻在哪裡、又正在做些什麼。
可實際碰了面,源博雅卻又不曉得該對大天狗說些什麼,只好悶悶地繼續替對方擦著翅膀,直到黑羽上的每一滴水份都被毛巾吸乾、恢復成乾燥清爽的模樣。
屋外的雨似乎一時半刻停不了,貴族武士乾脆地搬出了壁櫥中的被褥,又讓人多準備了一床,在房間中並行排著。
「休息一下吧。」
大天狗只是點了點頭,也不等博雅招呼便逕自鑽進了被窩,一切的動作十分流暢而順其自然,理所當然到源博雅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武士青年跟著躺進了被窩中,他本想吹熄蠟燭,可大天狗只捉起扇子一拍,角落中點亮的燭火便全數滅盡,化成餘煙繞進了窗外透入的夜色,再緩緩散於雨聲瀝瀝。
漫長的靜默成了耳鳴,在耳邊嗡嗡作響,源博雅盯著天花板,他過了很久之後才敢稍微轉過頭去看大天狗,沒料著對方也睜著眼睛,察覺到他的視線後便轉過了臉看他。
「……你不睡嗎?」這一次,意外的是大天狗率先發話,源博雅靜靜地眨眼,看著那對群青色的眸子在夜晚中被染成深沉的紺青。
「那麼你呢,怎麼也還沒睡?」
「……我只是想到了,前幾日瞧見了你踏進青樓。」
「啊?」源博雅愣了愣,接著他立刻想起那件事,聲音也忍不住慌亂了起來,「呃,那不是……我只是剛好跟人約在那裡──」
「相約人類的花樓?」大天狗的嗓音聽起來有幾分嘲諷,「也是,你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自然該懂得風花雪月之事。」
「不,你根本沒打算聽我解釋吧?」
不對,他幹嘛解釋給對方聽?
源博雅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撐起了身體還想進一步辯解,一抬臉卻瞧見了大天狗望著他的面龐,臉上的表情多了幾許戲謔。
「……你耍我的?」
「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大天狗聳了聳肩,看著博雅氣呼呼地又躺回被窩,翻過身背對著他。
大天狗怎麼會不曉得博雅前往青樓的用意是什麼呢,只是他太久沒見著自己的幼時好友,不過是想稍微戲弄一下對方罷了。
看著博雅背對著自己的身影,大天狗又將臉轉了回去,並且閉上眼睛。
「……你為什麼會來?」
過了很久……或許是沒有很久,源博雅的聲音才悶悶地從另一邊響起,黑翼大妖並沒有轉過臉,只是依舊闔著眼,沉默了半晌後才開口回應。
「那麼你呢,又為什麼要把我帶進來?」
「這裡是源氏的家宅,可不是妖怪可以隨意前來的地方。」
「也不過是你特意安排的小宅院,又有什麼源氏家宅可言?」
這話可被堵得結實,貴族武士有些啞口無言,只得扯下被子,翻身面對著天花板。
「再怎麼樣,你也是我往昔的戰友,我沒辦法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裡。」
「……就算我跟你是敵人?」
我們不是敵人──就算想這樣反駁,但源博雅還是安靜了下來,他稍微聽出大天狗話語中的激將,這反而讓他冷靜了。
「……我們是朋友。」
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後面這句博雅並沒有說出來,但就算他不言,大天狗也自然可以理解。
空氣又陷入了一陣長長的靜默。
「……因為我想見你。」
在窗外淅瀝的雨聲助眠下,源博雅在恍惚間聽到了大天狗的低語。他本來想試著回應,可睏倦的精神壓過了他的理智,最終源博雅還是閉上了眼睛,思緒被拉扯著沉入一片黑暗。
他在半夢半醒間似乎瞧見了大天狗換回那套月白色狩衣,大妖在微微映亮房間的晨光中更好了衣物,隨後又回過頭看著他。
有些冰涼的指尖碰上了貴族武士的臉,順著他的臉頰、鼻子、最後落到了唇上。源博雅在夢與現實的交錯點中感覺到似乎有東西碰了他的唇,有點柔軟,如蜻蜓點水一般快速地啄了一下,接著便退開了。
當源博雅醒來時,大天狗已經不在了,堆疊整齊的床褥上只放著一根黑色的羽毛,另外還有那套他借給大妖穿的單衣。貴族武士在晨光中坐了很久很久,最後他伸手捻過那根黑色的羽毛,在亭曈光下靜靜注視著。
他就這麼盯著那根羽毛看了很久,直到送來早膳的僕人在門外輕喚他的名字,源博雅才抬起了臉。
那一根黑色的羽毛就躺在他的掌心間,於早晨淺金色的光中閃爍著黑曜石般的光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