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夜

【博狗】射殺戀人之日01

注意事項：

◎博狗
◎主線十八章後OOC
◎小劇透注意
◎萬年黑夜山ˊ__>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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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黑夜山下，黑晴明計劃未成，強擄占卜師八百比丘尼，從此不再見過兩人蹤影，即便安倍晴明如何努力尋找，卻始終未果。

被安排在深處的房間裡，大天狗負著傷，靜靜望著門外。

他不懂，為何那天陰陽師沒有殺了自己，追隨黑晴明的他聽從命令、脅迫小妖怪們獻出生命，為了自己的大義，他做出許多旁人看來為「惡」的事情。低下頭，大天狗看著自己身上的白色被子，陷入了思考。

「喔，大天狗。」熟悉的聲音從拉門處傳來，大妖抬起頭，撞進一雙血色瞳眸裡。

「……」

「看來你精神還不錯嘛。」源博雅笑了笑，對眼前大妖怪的反應不甚在意。

「……你來做什麼？」大天狗冷冷地問，看著對方在自己身側坐下。

「換藥啊，雖然妖怪的治癒能力很強，但你多多少少還是得上個藥吧？」放下手中的藥膏與白巾，貴族武士彎起無害的笑容，「來吧。」

低吟幾聲後，大天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轉過身體，鬆開腰間的繫帶。

對源博雅來說，大妖身上的傷早已好的差不多，上藥不過是個藉口罷了。

略為冰冷的藥膏抹上傷口，些微的刺痛讓大天狗稍微瑟縮了下，依舊不改那如冰的表情。
「……大天狗。」源博雅出聲，小心翼翼地上著藥，「那麼驕傲自負的你，為什麼要追隨黑晴明呢？」

大天狗沉默，任由背後的人類替自己包紮。

「……黑晴明大人的大義，是你們無法理解的。」

「黑晴明的大義是什麼，你真的知道嗎？」源博雅有些惱怒，輕柔的手不禁加重幾分力道，「他可是想反轉整個世界啊！」

「……創造出黑晴明大人的，不就是那個陰陽師嗎？」
大妖按捺下幾乎溢出口的痛呼，努力用冷靜的口吻道。

源博雅愣了下，臉上露出難堪的神色，空氣陷入冰結般的寂靜，只剩包紮傷口時發出的細微摩擦聲。

白巾纏過大妖略為纖細的身軀，將包紮巾固定好後，源博雅替人拉上衣服。

「……我仍然無法理解你的想法。」貴族武士輕聲說道，「對你來說，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嗎？」

「……」

大天狗沉默著，將帶子繫上。

見得不到對方的回應，源博雅深深嘆了口氣，起身離開房間。

走廊上的腳步聲漸遠，大天狗拾過放在一旁的團扇，扇出微弱的風。
被安倍晴明限制住妖力的他，如今看來有些悲哀。

「……這並不是吾想建構的世界。」大天狗低聲說，「吾所想要的，是也有你存在的世界，博雅。」

「……」

未曾離去的源博雅站在門外，靜靜聽著房內大妖的低語，他斂下那好看的紅眸，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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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勢逐漸痊癒的大天狗不再被限制住行動，只是他的妖力仍舊被束縛著，現在的他攻擊力與燈籠鬼沒什麼兩樣，造不成任何威脅。

舒展許久未動作的翅膀，大天狗伸了個懶腰，感受屋外的風拂過臉旁。

「大、大天狗大人……」怯弱的聲音自旁邊傳來，大天狗睨了過去，看著不敢靠近自己的小妖怪。

「那個……您的衣服……」小妖怪手中抱著衣服，臉上的表情似乎快哭了。

「……放著吧。」大天狗淡淡地道，看著對方以極快的速度放好衣服，再以極快的速度逃跑。

「……」雖然自己老是板著臉，但應該沒那麼可怕吧？
大天狗默默地想，摸了摸自己的臉。

換上熟悉的狩衣，大天狗拍拍翅膀， 飛上屋頂。

他一向習慣待在高處，俯望底下的芸芸眾生，彷若世俗與自己無關。然而這次，他親自淌了這趟渾水，並深陷其中。

黑晴明所做的事情，真的是他所認定的大義嗎？

大天狗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產生了疑問。

「喂，大天狗。」熟悉的叫喊從下方傳來，大妖稍微探出頭，看著站在底下的人類。

「你果然在那裡。」源博雅露出笑容，「只有這習慣不變啊。」

「說的像是你很了解吾一樣。」大天狗輕哼。

「嘛，我確實不怎麼了解你啦，像是你投靠黑晴明的原因。」貴族武士道，然而這話聽在大妖耳裡卻格外諷刺。

將身體縮回屋頂上，大天狗決定忽略博雅的叫喊，繼續眺望遠山。

見對方似乎不打算搭理自己，源博雅又叫了幾聲，確定大妖真不理他。

「哎呀，真是……」他煩躁地抓抓頭，身影消失在庭院裡。

發覺貴族武士不見後，大天狗再度探出身體，尋找著對方的蹤跡。

「……離開了嗎？」他低語，聲音裡藏著淡淡的失望。

「我說你啊。」青年的嗓音沒來由從後方響起，大天狗嚇了一跳，轉頭看著爬上屋頂的博雅。

「真是，非要我爬上來你才肯跟我說話嗎？」源博雅皺著眉，平衡自己的重心。

「……你這性子也還是沒變。」大天狗平復下心跳，故作冷靜地道。

「我一直都沒變，變的人是你。」博雅在大妖後方坐下，綁成一束的馬尾隨風亂飛。

「你就那麼篤定，吾改變了嗎？」大天狗悠悠道，轉頭看著貴族武士。

「吾的心，一直都未曾改變過。」他輕聲啟口，藍色的眸閃過一抹哀傷。

源博雅愣了愣，而大天狗站了起來，縱身飛下屋頂，留下博雅一人待在原地。

「……那算什麼啊……」貴族青年低道，心思更加混亂。

─

帶有靈力的鎖鏈在翅上閃爍，最後慢慢散去，隨著縛的咒語解除，強大的妖氣立刻從房間溢出，朝四面八方飛散。

寮裡的妖怪莫不屏氣凝神，就連青行燈與妖刀姬等強大妖怪也全神戒備著，目光鎖在大天狗上。

舒展著翅膀，大天狗發出滿意的嘆息，禁錮許久的妖氣終於釋放，先前那惴惴不安的感覺終於消失了。

源博雅有些擔心的看著陰陽師，他並不清楚大天狗是否還是黑晴明的手下，就這麼解除束縛真的沒問題嗎？

「你接下來要去哪裡呢，大天狗？」博雅出聲問道。

淡漠的視線朝自己的方向扔來，藍色的眸子一如他們初見那般美麗也讓人迷惑。

「……」
大天狗並未回應對方，其實他也不曉得自己能去哪，在這裡的日子很清閒，說實話他不討厭。

「不曉得要去哪裡的話，就留在這裡吧。」少女的聲音從旁響起，大天狗瞇起眼睛，看向對方。

「神樂……」

「就算真的發生什麼事情，這裡有晴明，也還有你，博雅。」
少女淡淡一笑，頭上的金魚飾品隨著動作而搖晃。

「既然妳都這麼說了……」望著臉頰有些泛紅的貴族武士，大天狗沒來由地升起了些怒意。

興許是察覺到大妖對自己的小小敵意，神樂下意識地躲到安倍晴明背後。

「神樂說的也不錯，既然無處可去，就先留在這裡吧。」安倍晴明如是道。

真是讓人不悅啊。
大天狗暗忖，看著其他人離開自己的房間。

就像是被施予了容身之處，讓人有種被憐憫的感覺。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自己確實無處可去。

「大天狗。」
回過頭，本該離去的源博雅站在門外，臉上的表情微妙。

「能跟你聊聊嗎？」

陰陽寮深處的房間，一向是眾妖不會踏足之所，會靠近的妖怪只有青行燈或是妖刀姬等力量較為強大的妖怪，至於姑獲鳥則是個例外。

畢竟就連大天狗也不得不承認姑獲鳥那對孩子的關愛照顧，即便他已不是個孩子了。

除了妖怪以外，剩下的便只有安倍晴明與源博雅了。

淡雅的茶香飄出，伴隨笛聲悠悠，替這悠閒的日子增添了一股慵懶，源博雅放下奏盡的笛，啜了口茶。

「……你來找吾，不是為了喝茶吹笛吧，博雅。」大天狗淡淡地道。

「這麼久沒見，我也想讓你看看我的笛藝啊。」源博雅彎起笑容，雖然奏笛的確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輕輕瞥了身側的青年一眼，大天狗抬起頭，看著那與自己相同眸色的天空。

「……你是想問吾，為何會投靠黑晴明大人嗎？」

「……啊啊，沒錯。」源博雅苦笑了下，「我表現得太明顯了嗎？」

「你一向不擅長說謊，博雅。」似笑非笑地望著對方，大天狗瞇起了眼睛。

空氣再度陷入沉默，寮前小妖的嘻笑隱隱傳來，其中混雜著姑獲鳥提醒孩子們小心的聲音。

「……你想要毀掉這樣的世界嗎，大天狗？」
博雅輕聲啟口，他無法想像如此清閒滿足的日子，在陰陽反轉下會變成什麼可怕的模樣。

「你不是會安逸在和平的人，博雅……」

「但我也不希望世界動亂。」打斷大妖的話，貴族武士看著杯中自己的倒影。

「每天悠閒的吹笛品茗，偶爾找強大的妖怪切磋，這樣的日子不好嗎？」

大天狗看著自顧自說沒完的貴族武士，不發一語。

「……像這樣有你在，有我在的日子……不是很好嗎？」源博雅低聲道，紅眸難得泛起一抹哀傷。

大天狗無言以對。

見對方沒有太大反應，博雅嘆了口氣，從長廊上起身。

「不管黑晴明到底想做什麼，我都會阻止他的。」貴族青年如是道，「我也會阻止你的，大天狗。」

望著青年離去的方向，大天狗輕輕地笑了起來。

「如果，吾能在遇見黑晴明大人前，先遇見你就好了，博雅。」

可惜，一切都早已無法挽回了。

TBC